马斯克的脑芯片已植入人体,下一步是什么?

2024年02月01日,23时36分19秒 科技新知 阅读 18 views 次

记者师琰 伦敦报道

61年前,21岁的牛津大学学生斯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被诊断为渐冻症,此后一生大部分时间,他的身体都被限制在轮椅上,这并未妨碍他成为当代最伟大的天体物理学家,但随着病情恶化,他不得不通过语音合成器说话,先是借助手持设备,随着对手部失去控制,他只能靠着抽动单侧脸颊肌肉来操控计算机光标并选择单词,速度是大约每分钟一个单词。

想象一下,如果斯蒂芬·霍金的沟通速度比打字员或拍卖师更快——这是马斯克(Elon Musk)展示的最新未来。这位人类中最不安分的企业家1月29日宣布,他的脑芯片初创公司Neuralink此前一天已将其首款“脑机接口”(BCI) 芯片植入人类受试者身上,初步结果显示“神经元尖峰检测很有前景”。

借助命名为Telepathy(心灵感应)的硬币大小植入物,马斯克承诺人们“只需思考即可控制您的手机或计算机,并通过它们控制几乎任何设备”。

1月30日,马斯克在他去年买下来的社交媒体X上继续透露,Telepathy的初期目标受众是“失去四肢功能的人”,接下来的第二款产品叫Blindsight(盲视),旨在帮助盲人和有视力问题的人恢复视力。

从心灵感应到盲视,对于四肢瘫痪、渐冻症、截肢、失语症、全身仅能控制眼球转动或者丧失视力的人来说,Neuralink提供了让人充满希望的解决方案。

但马斯克的雄心可不止这些。他的长远计划是,通过脑机接口技术使人类能够与人工智能系统融合,从而使人类这一物种得以生存延续。

有一点必须澄清,Neuralink 并不是唯一一家朝着脑机接口方向努力的公司,甚至不是最先进的公司,只是因为马斯克的光环而备受瞩目。

迄今全球已有42人公开植入了脑机接口设备。据21记者查询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资料,世界各地至少有45项脑机接口实验正在进行中。

进程

如果你想了解像马斯克这样异想天开且执行力超强的科技巨头的想法,阅读已故英国科幻作家班克斯(Iain Banks)的小说是个不错的路径。马斯克不止一次从班克斯的“文明”系列作品中汲取灵感,为他的超现实产品命名。

马斯克的SpaceX 火箭降落的无人驾驶船就通通照搬了班克斯小说里的设备来命名。当他2016年悄然创建研究脑机接口技术的Neuralink时,再次受班克斯启发,马斯克撇开脑机接口这种硬邦邦的技术性称谓,称该公司将致力于“神经蕾丝”(Neural Lace)的研究开发。

在班克斯的小说里,宇宙中的“文明”世界是一个几乎人人工作都被机器人取代了的社会。“文明”里的公民赖以生存的宇宙飞船和世界是由超先进人工智能管理的,人们的大脑植入“神经蕾丝”,可以与运行整个系统的超先进人工智能直接沟通交流,上传下载信息。

早在2015年被问及人类与超智能机器的可能关系时,马斯克说:“如果幸运的话,我们会像拉布拉多宠物犬一样。”

在班克斯笔下,由于机器运行的经济产生了取之不竭的物质财富,“文明”里的人类无需为生存劳作,尊严不再与工作挂钩,但在人工智能主宰的世界里,这些机器对人类而言,就像人类对待蚂蚁一样……

马斯克相信,只有技术增强的人类大脑才有可能跟上人工智能步伐,而Neuralink是构建这种大脑的第一步;如果人类不与人工智能建立“共生”关系,就会被抛在后面。

2017年2月,马斯克预言大脑和计算机之间有意义的接口还需要五年时间;为没有残疾的人提供的设备大约需要八到十年时间。

2020年8月,马斯克展示了他的进展:一头叫格特鲁德(Gertrude)的母猪大脑中被植入了侵入性脑机接口芯片,该植入设备的信号被展示为可用于控制假肢,以及因大脑或脊髓损伤而失去正常神经连接的真肢。

神经科学界的专家当时批评格特鲁德的亮相只是“扎实的工程学”,从神经科学角度而言“平庸无奇”。代表这种观点的纽卡斯尔大学教授Andrew Jackson说,这里面“没有任何革命性的东西”。马斯克回应称,学术界普遍低估将想法变为现实的好处。

2021年4月,Neuralink成功将其BCI设备植入猴子体内,人们看到猴子在视频中仅通过神经活动即可无线控制在玩的游戏

这一进展为Neuralink吸引了超过2亿美元的投资,将其估值提高到20多亿美元。

2023年5月,Neuralink获得FDA对人类临床试验的批准,以使那些严重残疾患者能够通过控制计算机系统从根本上改善自己的生活。6月,Neuralink的股票以50亿美元估值再次交易,投资者中包括Alphabet、Google Ventures、OpenAI首席执行官Sam Altman、旧金山风投Craft Ventures、德丰杰投资 (Draper Fisher Jurvetson)、前PayPal首席执行官蒂尔 (Peter Thiel)的创始人基金等。当年9月,Neuralink宣布接受临床试验患者注册。

Neuralink在其网站上宣传其使命是“恢复那些今天医疗需求未满足的人的自主权,并在明天释放人类的潜力”。

Neuralink 公开展示的BCI设备大小仅相当于一枚硬币,携带有1024个电极,分布在64根柔性电极线上,每根电极线直径不到人类头发四分之一。该设备无线通信,通过感应充电。Neuralink还开发了一个手术机器人R1,它能对植入者大脑进行高分辨率扫描,在不到一个小时里将64根线中的每根线精确地在人脑中缝合到位,手术甚至不需要全身麻醉。

设想一下,你仅仅需要思考,不必动一根指头,就能控制任何计算设备——笔记本电脑、智能手机、台式电脑、媒体系统、汽车,甚至工业控制系统。

问题

马斯克曾说,最重要的是提出问题,有了正确的问题,答案自会出现。

这取决于你对世界的看法。当一个人视野有限,如何确保你提出的问题是正确的?

你不需要经过专业医学训练就知道,脑部手术可不是开玩笑的。专家们也一再警告,作为非常实验性的技术,脑机接口手术中暴露大脑并植入异物会带来巨大的感染、免疫排斥和受伤风险

马斯克担心的显然不是技术上的束缚,对他来说,那都是细枝末节。2017年他曾在Wait But Why网站发表一篇长文概述他的担忧与展望——如果人类不想被人工智能抛在尘埃中,就要设法实现在人类之间以及与计算机之间更快地沟通,比如能够立即从云端访问和吸收知识,将图像从一个人的视网膜直接泵入另一个人的视觉皮层,创造从红外视力到高频听力的全新感官能力……最终,人类与人工智能融为一体。

Neuralink的脑植入技术其实并不新鲜,在马斯克提出之前,现实中已经有了非常扎实的临床前沿探索基础。自从1973年法籍美国计算机科学家维达尔(Jacques Vidal)首次提出脑机接口概念,全球来自神经科学、机械控制、计算机、医学、心理学、材料学等领域的顶级科学家多年来已在致力于脑机接口方向的推进。

Blackrock Neurotech等公司几十年前就已开始人体测试,控制帕金森病等疾病的大脑植入物已被广泛使用。Neuralink的一些竞争对手——包括Blackrock Neurotech和Synchron——早就在人类身上测试了大脑植入芯片,Synchron比Neuralink提前两年从FDA获批脑机接口临床试验。

也并非只有Neuralink设想将脑机接口技术应用于非医疗领域。另一位美国企业家约翰逊 (Bryan Johnson) 就在Neuralink成立同年宣布向自己创立的 Kernel 投资 1 亿美元,这家致力于“解锁大脑”的公司后来收购了麻省理工学院 (MIT) 旗下一家从事神经接口领域研究的公司Kendall Research Systems。约翰逊也展望了未来人类随意获得新技能或与他人进行心灵感应交流的能力。“我很难想象到 2050 年我们会不进行干预来提高自己。”他说。

有趣的是,约翰逊正是通过在2013年把自己的支付公司Braintree出售给马斯克参与创立的PayPal发了大财,才投身脑机接口开发的。

目前,全球至少有42人已被植入脑机接口设备。2016 年,瘫痪男子科普兰 (Nathan Copeland) 在媒体见证下用他的机器人手与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击拳打招呼,被命名为“犹他阵列”的脑机接口设备植入他的大脑以改善神经系统残疾部分的功能。

2020年,62岁的渐冻症患者澳大利亚人奥基夫 (Philip O’Keefe)植入了仍处于开发中的“stentrode”设备。“正常人能在电脑上做的任何事我都能做,”他说,“只是慢一点儿。”他提到这个设备最好的地方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没有刺激感。

去年,瑞士研究人员展示了40岁的荷兰人奥斯卡姆(Gert-Jan Oskam)借助电子植入物,在脊髓损伤瘫痪了12年后重新站立、行走,甚至爬楼梯,他想要移动的意图清晰地转化为缓慢而从容的行动。

Neuralink的方法似乎比一些竞争对手更具侵入性,也可以更快地将数据从大脑传输到计算机。至少马斯克是这么暗示的,他曾说:“我敢肯定,如果iPhone 14有货,你不会希望iPhone 1卡在你脑海里。”

先别急着欢呼雀跃,你需要知道这些可能对人类健康产生变革性影响的技术还面临哪些不可控的风险,又将如何改变人类的意义?

《自然》杂志在2022年曾警告过一种令人担心的前景——当电子植入物的制造商放弃他们的项目消失时,依赖这些设备的人该怎么办?

57岁的德国人Markus Möllmann-Bohle在他的植入电子设备公司Autonomic Technologies(ATI)倒闭后,不得不独自管理那个植入他脑中因无法维护而逐步失去功能的电子设备,没有替代方案。

Möllmann-Bohle在2013年接受手术安装这个来自美国的设备,以解决困扰了他几十年的严重偏头痛,2012年欧洲药品管理局批准该公司在欧洲各地销售设备。手术完成后,他感觉就像获得了重生。

不料2019年底,ATI破产,Möllmann-Bohle和其他700多名患者被迫独自面对复杂的植入式医疗设备,无法再访问重新校准设备并保持其有效性所需的专有软件,无法继续使用植入设备只是时间问题,而移除植入物的手术往往昂贵或风险过大。

除了ATI,另一家美国初创公司Nuvectra也申请破产,其研发的治疗慢性疼痛的脊髓刺激器此前已被植入3000名患者体内。人工视觉公司Second Sight也结束了对约350名使用其视网膜植入物的患者的技术支持……

前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退休神经外科医生兼医疗设备工程师诺斯(Richard North)认为,要改变创新公司倒闭带来的困境,未来行业接受标准化将是不可避免的,而该行业要想走得更远,设备需要“开源”。诺斯参与主持的北美神经调节协会连接器标准委员会正在推广这一想法。

美国芝加哥大学神经工程师瓦莱(Giacomo Valle)指出,脑机接口也会引发各种道德问题,研究人员、公司、资助机构、监管机构和用户本身都需要仔细考虑。

有人在马斯克的社交媒体账号下问他:“埃隆,人们怎么知道或者如何确定这(注:脑机接口设备)不会被用于险恶目的或控制监视他们?”

马斯克没有回答。另一个人回复:“已经晚了。”

人工智能的迅速发展带来天问——如何确保技术掌握在好人手里?

马斯克自认为就是那样的“好人”,所以他理直气壮提出在特斯拉真正成为人工智能和机器人领域的市场领导者之前,把自己在特斯拉的持股投票权提高到25%。目前他持有特斯拉约13%股票,部分原因是为了筹措资金以440亿美元收购 Twitter而在2022年出售了数十亿美元特斯拉股票。

“我看到了一条创造真正具有巨大能力和力量的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巨头的道路,”马斯克写道:“我不想控制它,我担心的是,如果我在那个阶段对公司的影响力这么少,我可能会被某种力量被迫选择退出……如果强大的技术出问题,钱就不再重要了。”

霍金坚信,我们的宇宙只是众多宇宙之一,在2018年离世前,他一直致力于推动人类对我们所处宇宙外部极限的理解,他认为人类的目标就是“全面理解周围事件,以及我们自己的存在”。

我们真的理解吗?

脱口秀主持人本·夏皮罗(Benjamin Shapiro)最近发布了他对马斯克的访谈,讨论外星人和生命的意义。

马斯克在视频中告诉他:“我爱人类。”

夏皮罗反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热爱人类?!我们没那么伟大。”

“因为人类天生就彼此相爱,”马斯克说,“……只要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不互相仇恨,他们也会爱别人。”

(来源:新浪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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