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文链接：https://arxiv.org/abs/2310.10505
• 作者：李子牛，许天，张雨舜，俞扬，孙若愚，罗智泉
• 机构：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深圳市大数据研究院，南京大学，南栖仙策
• 开源代码：https://github.com/liziniu/ReMax

如未额外说明，所有图片来自于论文。

背景

今年，以 ChatGPT 为首的大语言模型（Large Language Models, LLMs) 在各个方面大放光彩，由此引发了学术界和商业界对 GPU 等计算资源的需求剧增。

^{左图来自 DALL・E3，右图来自 DALL・E3}

比如监督训练地调优 (supervised fine-tuning, SFT) 一个 Llama2-7B 的模型，需要消耗 80GB 以上的内存。而这往往不够，为了和人类对齐（alignment），大语言模型还要经过 RLHF (reinforcement learning from human feedback) 的训练。RLHF 的 GPU 消耗往往是 SFT 的 2 倍以上，训练时间更能达到 6 倍以上。

近日，美国政府宣布限制英伟达 GPU 产品 H100, H800等进入中国市场。这项条款无疑为中国发展大语言模型（LLMs) 和人工智能增添了很多阻力。减小 RLHF 的训练成本（GPU 消耗和训练时间）对 LLMs 的发展非常重要。

动机

RLHF 包含三个阶段：

1. 监督式地调优（Supervised Fine-Tuning, SFT）。

2. 从对比数据中学习奖励模型（reward model)。

3. 利用强化学习（RL）算法来最大化奖励。

^{图片来源自 InstructGPT 论文}

我们发现 RLHF 的主要计算开销来源于第三阶段（奖励最大化）。这一点可以从 DeepSpeed-Chat 的报告里看到，第三阶段的训练时间是前两个阶段时间总和的 4 倍以上。而且，根据我们的经验，第三阶段的 GPU 消耗是前两阶段的 2 倍以上。

^{图片来自 DeepSpeed-Chat 技术报告}

目前 RLHF 第 3 阶段的主要计算瓶颈是什么？

我们发现该阶段的计算瓶颈主要来源用来目前使用的 RL 算法：PPO 算法。PPO 算法是用来解决普适 RL 问题的最流行的算法之一，有非常多成功的案例。我们在这里省略 PPO 的技术细节，着重介绍 PPO 的一个关键组件：价值模型 (The value model)。价值模型是一个需要被训练的神经网络，能够有效地估计给定策略的预期长期回报。尽管价值模型为 PPO 带来了良好的性能，但它在 RLHF 任务中也引入了沉重的计算开销。例如，为了更好地与人类偏好对齐，PPO 中的价值模型通常与 LLM 大小相似，这使存储需求翻了一番。此外，价值模型的训练需要存储其梯度、激活和优化器状态，这进一步增加了近 4 倍的 GPU 存储需求。总结来说，PPO 和它的价值模型（以及其训练相关部分）已成为 RLHF 奖励最大化阶段的主要计算障碍。

^{相比 PPO，ReMax 是轻量级算法}

思路

是否有可能找到比 PPO 更适配 RLHF 的算法？

我们得出的答案是肯定的。这是因为 PPO 和价值模型是为通用 RL 问题设计的，而不是针对像 RLHF 这样的特定问题（RLHF 只是 RL 问题中的一个子类）。有趣的是，我们发现 RLHF 具有三个在 PPO 中未使用的重要结构：

1. 快速模拟（fast simulation）： 轨迹（即 LLM 中的整个响应）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执行（小于 1s），几乎没有时间开销。

2. 确定性转移（deterministic transitions）：上下文确定性依赖于过去的标记和当前生成的标记。

3. 轨迹级奖励（trajectory-level rewards）：奖励模型只在响应完成时提供一个奖赏值。

通过这三个观察，我们不难发现 value model 在 RLHF 的问题中是 “冗余” 的。这是因为 value model 设计的初衷是为了随机环境下的样本效率和慢仿真环境的计算效率。然而这在 RLHF 中是不需要的。

^{ReMax 是针对 RLHF 设计的算法，PPO 则是为通用 RL 设计的算法}

方法

ReMax

ReMax 算法基于一个古老的策略梯度算法 REINFORCE，REINFORCE 使用的策略梯度估计器如下图所示：

^{REINFORCE 梯度估计器}

REINFORCE可以在计算层面利用好RLHF任务的三个性质，因为REINFORCE直接利用一个响应的奖励来进行优化，不需要像一般的RL算法一样需要知道中间步骤的奖励和值函数。然而，由于策略的随机性， REINFORCE梯度估计器存在高方差问题（在Richard Sutton的RL书里有指出），这一问题会影响模型训练的有效性，因此REINFORCE在RLHF任务中的效果较差，见下面两张图片。

^{REINFORCE 的计算代价小，但性能差}

^{REINFORCE 的（随机）梯度值远远大于 ReMax}

为解决这一问题，ReMax 使用贪婪生成的回答（greedy response）的奖励作为基准值（baseline value）来构建梯度估计器，具体公式如下：

^{ReMax 梯度估计器}

注意到，贪婪回复的奖励可以看作为期望奖励的好的近似。在理想情形下（)，对于随机变量，，因此我们能够期望估计器具有更小的方差。

下图展示了 ReMax 的算法流程，红色方框中的是核心算法改变。

^{ReMax 算法流程}

理论保证

我们证明了 ReMax 使用的梯度估计器仍然是真实策略梯度的一个无偏估计器。

详细理论介绍见论文。

算法优点

• ReMax 的核心部分可以用 6 行代码来实现。相比之下，PPO 要额外引入重要性采样（importance sampling），广义优势估计（generalized advantage estimation，GAE)，价值模型学习等额外模块。
• ReMax 的超参数很少。相比之下，PPO 有额外的超参数，例如重要性采样剪切阈值（importance sampling clipping ratio）、GAE 系数、价值模型学习率，离策略训练轮次（off-policy training epoch）等，这些超参数都需要花大量时间去调优。
• ReMax 能理论上节省约 50% 内存。相比于 PPO，ReMax 成功移除了所有和价值模型相关的部件，大大减小了内存开销。通过计算，我们发现相比于 PPO，ReMax 能节省约 50% 内存。

效果

有效性

• ReMax 可以像 PPO 一样有效地最大化奖励

^{在 OPT-1.3B 上，ReMax 可以有效地最大化奖励}

^{在 OPT-1.3B 上，ReMax 的训练非常稳定}

• 在 GPT-4 评估下（LIMA Test Questions），ReMax 得到的策略比 SFT 和 PPO 会更好

^{GPT4 打分显示 ReMax 得到的模型会更好}

高效性

• ReMax 能节省近 50% 的 GPU 内存。ReMax 移除掉了价值模型和它的训练部分（梯度，优化器，激活值），从而极大节省了 GPU 内存需求。考虑 Llama2-7B，PPO 无法在 8xA100-40GB 的机器上跑起来，但是 ReMax 可以。

^{在 Llama2-7B 上，ReMax 可以节省近 50% 的 GPU 内存}

• ReMax 能加快 2 倍的训练速度。在每一轮中，ReMax 调用 2 次生成（generation），1 次反向传播（backpropagation）；而 PPO 使用 1 次生成，2 次反向传播。对于大模型而言，生成会比反向传播的时间小，从而 ReMax 可以实现理论上接近 2 倍的训练加速。

通用性

除了 RLHF 任务，作为一个 RL 算法，ReMax 对于经典的 NLP 任务也适用。本文考虑了在 GPT-2 上进行一个电影评论续写的任务，这里奖励模型不是从对比数据学习的。实验观测到，ReMax 可以实现 2.2 倍的训练加速和 60% 的 GPU 内存节省。

(来源:机器之心)

^{在经典的 NLP 任务（文本续写）上，ReMax 相比 PPO 实现了 2.2 倍加速}

总结

最后，我们从实验中简要总结了 ReMax 相对于 PPO 的主要优势。

• 更简单的实现： ReMax 的核心部分 6 行代码即可实现。这与 PPO 中的众多复杂的代码构建块形成鲜明对比。
• 更少的内存开销：由于移除了价值模型及其全部训练组件，相比 PPO，ReMax 节省了大约 50% 的 GPU 内存。
• 更少的超参数: ReMax 成功移除了所有和价值模型训练相关的超参数，其中包括：GAE 系数、价值模型学习率、重要性采样时期、小批量（mini-batch）大小。这些超参数往往对问题敏感且难以调整。我们相信 ReMax 对 RLHF 研究者更加友好。
• 更快的训练速度：在 GPT2（137M）的实验中，我们观察到 ReMax 在真实运行时间方面相比于 PPO 有 2.2 倍的加速。加速来自 ReMax 每次迭代中较少的计算开销。通过我们的计算，该加速优势在更大的模型上也能维持（假设在足够大的内存下 PPO 可以被成功部署）。
• 优异的性能：如前所示，ReMax在中等规模实验中与PPO实现了相当的性能，并且有时甚至超越它（可能是由于 ReMax 更容易找到合适的超参数）。我们推测这种良好的性能可以拓展到更大规模的模型中。